王赫：美国为什么需要彻底封禁TikTok？

据知情人士透露，TikTok公司计划从周日（1月19日）开始，针对美国用户关闭TikTok应用程序。资料图。(Photo Illustration by Justin Sullivan/Getty Images)

1月17日，美国最高法院裁定，短视频社交平台TikTok败诉。这意味着TikTok应用程序将于1月19日在全美被禁。

稍前，1月10日，美最高法院就TikTok诉讼案听取首次口头辩论时，多数大法官表示，美国国家安全问题应优先于公司和一群内容创作者的言论自由权益。几位大法官强调，政府的法律重点不是限制言论，而是针对TikTok的母公司字节跳动。国会认为字节跳动与中国共产党政府有着危险的密切联系。

TikTok为中国大陆字节跳动公司所创办，在中国大陆及香港以外的地区运营。TikTok已在全世界下载超过30亿次，三分之一的月活跃用户据信是青少年。截至2024年3月，TikTok美国用户达到1.7亿人，在美国年轻人中增长尤其快速。

然而，TikTok从2016年创立以来，各种争议性事件不断，诸如收集大量用户数据、侵犯用户知情权、内容审查争议、危险行为泛滥危害儿童青少年、散播缺德行为等等，因而在全球各地区不断遭到审查与限制。

这次对TikTok上诉的裁定，不仅仅是打击TikTok，更重要的是，重创了把TikTok当作渗透美国、西方和世界利器的中共。

TikTok及其母公司字节跳动之所以能迅猛发展，离不开中共在幕后的强力支持。中共要挑战美国、称霸世界，手中有两张牌，一张是制造业牌，一张就是图谋“弯道超车”的数字产业牌。中共重点扶持数字产业，除在5G/6G、人工智能方面倾注大量资源外，还力图在消费互联网领域发力，而TikTok正是中共心目中的王牌。

这有个大背景。自上个世纪90年代人类进入互联网世界，美国在世界独占鳌头，其三大社交媒体facebook、youtube、twitter（现在的X）风靡世界。中共多年来对国际社会搞“大外宣”和认知作战，效果并不佳。这下看到了社交媒体平台的巨大影响力，于是紧抓不放。就像支持华为一样，中共也选择了字节跳动。

中国互联网企业家张一鸣观察到网民逐渐从传统的个人电脑迁移到智能手机，认为可以通过人工智能向用户推荐其感兴趣的内容，于2012年创建了字节跳动公司，公司发展迅速。其推出的新闻推荐应用“今日头条”，到2014年中活跃用户已经攀升到超过1300万，并获得了1亿美元的C轮融资。而中共也开始介入字节跳动的发展。2014年10月，字节跳动成立中共党支部，2017年4月成立中共党委，由中共党员兼公司副总裁担任党委书记。

2016年9月左右，字节跳动推出抖音，让用户可以拍摄、编辑和分享15秒钟的短视频，一炮而红。2017年5月，字节跳动推出抖音国际版品牌——TikTok，投入上亿美元进入海外市场。同年11月，字节跳动以10亿美元并购北美短视频应用musical.ly，随后将之与TikTok整合。2018年8月，字节跳动宣布关闭Musical.ly ，并将用户转移到TikTok中，升级后的全新短视频平台继续沿用TikTok名称，获得了更广泛的全球受众群体，10月即成为美国月度下载量最高的应用程序。2019年2月，TikTok在iOS和Android平台全球下载量突破10亿，全年全球收入约为2亿至3亿美元。2020年疫情后，全球居民的娱乐和消费活动进一步向线上转移，TikTok下载数据更是大涨。

TikTok在国际上迅速拓展，中共获得了巨大的隐性利益。举例而言。2023年底，美国之音发表的年终回顾指出，“TikTok成中共对台认知作战新利器。”TikTok在搜集用户观看分享行为、甚至手机键盘输入节奏等特征后，再利用人工智能演算出触及率较高的视频推播给用户，做到“比你更了解你自己的喜好”，进而让用户上瘾，因此被称为“21世纪的鸦片”；并且，随着深度伪造（Deep fake）技术的进步，中共政府推送的视频，平时不仅可作为统战工具，在战争或选举敏感时刻，更可藉由几可乱真的伪造影片在台湾制造更多混乱。

又如，美国罗格斯大学网络传播研究所2024年12月发布的一份有关TikTok的研究报告指出：与美国社交媒体平台Instagram和YouTube等相比，TikTok平台更容易呈现对中共有利的内容；国外用户在TikTok上浏览的内容越多、花费的时间越长，他们对中共的印象也就越好，越希望将中国作为旅游目的地。

美国政府封禁TikTok，主要原因是国家安全风险。但是对斯坦福大学胡佛研究院资深学者尼尔·弗格森（Niall Ferguson）来说，问题远不止此。他2020年在彭博社发表的专栏文章说：我是一个几乎不用Facebook、Instagram等社交软件的老派网民，但在亲身体验了一下TikTok之后，发现这款中国开发的APP宛如一种鸦片，尤其是会让美国的年轻人上瘾。正在被美国政府以危害“国家安全”为名而惩治的TikTok，其所带来的危害要比“危害美国国家安全”更严重，不仅是中共报复西方的“鸦片”，更彰显了中共的“帝国主义野心”。

这是一种深刻的洞见。的确，中共的全球野心是强烈的，其自称为“百年目标——到2049年成为社会主义强国”，实质上是图谋届时把美国拉下马。为达成这个目标，中共一方面发展经济、科技、军事实力；另一方面，就是大举渗透美国、西方和世界，大打舆论战、心理战、信息战，让美国、西方社会在意识形态上、社会心理和舆论上、民族文化上等等方面变得更加分裂、败坏。而TikTok正是执行这个战略任务的工具。正如尼尔·弗格森说：“这（TikTok）本身就是鸦片，一种电子芬太尼，让我们（西方的）孩子们为即将到来的中（共）国统治感到兴奋。”

事实上，中共已经取得了一些进展。例如，现在社交媒体上出现了一个新名词“TikTok Refugee（TikTok难民）”，指那些因为TikTok在美国被禁而转移到其它社交平台的用户。而另一个中国应用软件——小红书，便是本次用户迁移的受益者。1月13日，美国苹果应用商店中，小红书成为下载次数最多的应用程序。而在Google Play上，小红书的累计下载量已超过一亿次。

这从一个方面表明了中共对美国社会层面的渗透程度。

另一方面，2024年10月24日，美国联邦众议院监督和问责委员会在官网上发布一份长达300页的报告，指出数十年来，联邦机构未能识别、吓阻和打败中共政治战争，缺乏全局性战略，暴露了行政部门的失误和失败。该委员会主席科默（James Comer）表示，中共已成为美国最大的威胁，白宫应保持警觉，并采取措施反制中共。科默曾于6月26日在一个听证会上说：“太多联邦官员没有意识到，他们已经落入了中共影响策略的陷阱，导致一些官员本能地否认这个共产主义政权的真相。更糟糕的是，一些联邦官员竟然为中共的行为开脱。”